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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蜃楼图
第二日，碧国朝会结束之后，碧温玄便被带入了盛华贝。
碧温衡高坐于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道：“温玄，跟我来。”
他终于被带去了位于盛华宫底部的碧国密库。
密库入口位于盛华贝重重鲛绡缠绕的帷幔之后。秘密的暗门打开，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通道。碧温衡没有叫上任何人，当先弯腰进入。碧温玄紧随其后，顺着流动的水流缓缓而下。
通道向下又长又深，十分陡峭。碧温玄只感到水温越来越凉，发光珊瑚带来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到了后来，就连极其适应水下晦暗光线的鲛人也再看不清任何景象，只有身侧时急时缓的水流可以证明他们还在艰难地向前移动。
到了一个突然下折的弯道，前面忽然光芒大亮。碧温玄看到，一个鲛人提着星藻灯站在前面。水藻发出的灯光中，一个高大的独臂鲛人静静等待着。
看来湖镇果然是碧温衡最信任的人。他在此处等待已久，见他们来，微微躬身然后用提灯的独臂推开了身后的大门。
后面是个广阔的空间，一眼望去不见尽头。整个空间闪耀着柔和的水蓝色光芒，两侧则陈列着大量名贵的珊瑚珠贝，熠熠光辉延伸到无限远的地方去。碧温玄自小就知道，揽瑚城中有一个巨大的密库，收藏了许多的宝物，但年幼的他从未来过，也不知道此处有什么秘密……
这个密库应该是个天然的峡沟，经人力修缮而成。壁上岩石仍有粗糙不平的痕迹。粗放的线条纵横交错，有沉黑的色泽深深嵌入岩壁深处，似一只力沉千钧的巨笔在其上挥舞而过，形成一幅断续的画。
画的最开始，是一艘巨船，正迎向滔天的白浪。而随着视线的移动，碧温玄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因为那条他以为的船，只是这幅壁画上描绘的庞大造物的一小部分。那个造物，并不是一个建筑，或者一艘巨轮，而是一头发出怒吼的巨兽，或者一座凛然生威的城池！
最初的全貌之后，漫长的岩壁上继续呈现的，是一块块小的构造图。似乎开头的那个巨物被分割开来，庖丁解牛般将肌理都一一呈现。石壁望不到尽头，这样的构件至少也有上万个，大多数构件旁刻有奇怪的图案，形似说明，让人忍不住相信，按照它们能拼出那样一只庞然大物。
“揽瑚城中，竟有这样的记载吗？”碧温玄喃喃着，“是谁留下的？”
“不是谁留下的。”碧温衡伸手抚上岩壁，面露沉醉之色，“这些，全部是我画的，全部是我一刀一下地凿出来的图案。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停歇，终于完成了这一幅蜃楼图！”
“蜃楼图？”碧温玄看着他。蜃楼是偶尔出现在海面上的幻境，往往庞大华丽，世人有传言是他们鲛人作祟，但他们比谁都清楚，那真的只是幻象。难道碧温衡找到了令幻象成真的方法？
“蜃楼是一座城，可以游走于海底，也可以浮出水面。”碧温衡抚过壁上深深的痕迹，像在抚摸深爱的恋人的肌肤，“有了它，我们就可以逐浪远行。”
“国主是如何作出蜃楼图的？”
“我倒希望这是我自己作的。”碧温衡望着长壁，这个空间沿着长壁望不到边界，也望不到穹顶，“但当然不是。我国中至宝有一尾神鱼，一直没有人知道它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十五岁时机缘巧合，得高人指点，找到了开启它的方法。你眼前这些，是神鱼内部记载的信息，我只是亲手把它刻到这上面来而已。这样就算我带着神鱼离开，也许后人也能看到这幅建造图。我自从窥到这天机，就决心要使其成真！神鱼如今交到了河络手上，你看这个也是一样。”
听到河络，碧温玄大致明白了。“这就是你们在溯洄海建的揽梦宫的真身？”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水光下的繁杂壁画，语调冷了一些，“也是你追杀那名人族月晓者，还有水央的原因？”
虽然背后深层次的原因要复杂得多，但他甘冒大险来到海底，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查清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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