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徒

在一个舒适到令人昏昏欲睡的晚上，波旁赌场里不出意料的聚满了无所事事的赌客。波旁赌场其实并没有它名字里的所暗示的那种奢靡，相反，赌桌和地板都已经有些腐朽了，东西在新贝尔法斯特的潮湿环境下本就是容易老化的，更不用说这是在贝壳区，或许在这些家具第一次出现在这个赌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盗窃而来的了。与简陋的家具相对应的却是这里繁复的游戏规则，就连行星都城里那些整日享乐的上层想要弄清楚这些规则也不得不花上好几天。贝壳区无所事事的赌客们为了欺骗新手可以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来钻研新的规则，用进废退的法则在这里再一次奏效。赌注几乎可以是东西，下至最普通的联邦货币，上至机械改造义体，赌注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赌客们喝了几杯，所以有的人进来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出去的时候却是分了好几批。实名注册的机械义体本来是无法在市面上流通的，但是新贝尔法斯特不务正业的医生们总有办法，更何况这里还是贝壳区，非法改造的服务向来是供不应求，医生也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今天的波旁赌场比往常都要热闹一点，平时总是无精打采的酒侍今晚也难得的挤出了一点微笑，归究其原因呢是因为今天赌场里来了一位大家最喜欢见到的的客人。最中央的赌桌旁坐着一个矮小的年轻男人，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看起来也不善言谈，但是体格却意外的结实，头上戴了一顶干净的油蜡帽子，整个人套在一件装饰浮夸的猎装夹克里，脚上的靴子没有泥浆，手上的黄金戒指闪闪发亮，俨然一身星际探险家的装束。但是他装得实在是太不像了，贝壳区的人都很清楚真正的法外之徒会是什么样的。对于一个在野外风餐露宿的人来说，这个人实在是太干净了，一般只会有两种人会以这样的装束出现在贝壳区，一种是突然发了横财的乡下小子，买了一身的富贵衣裳在四处找人炫耀，而另一种就是叛逆的富家子弟，这些人来这里企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勇敢的牛仔以借此麻醉自己养尊处优但一事无成的愧疚。不过说实话，赌场里的人并不是十分在乎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因为不论他是哪一种人，都毫不影响贝壳区的骗子刮走他兜里最后一张联邦法币。也正是因为这样，赌场里的人今天都十分开心，毕竟每个这样的肥羊送上门来的日子都能称得上贝壳区的国庆节。眼前这个有钱的男人看来已经喝下去不少烈酒了，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并开始放声大笑，众星捧月的错觉开始让他以为自己是贝壳区的国王。下的赌注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而毫无悬念的，所有的钱都进入了那些职业赌徒的口袋，财富就像是散入湖泊里的墨滴那样永远地从男人的口袋里消失了。男人只能假装不以为意，毕竟他现在是贝壳区的国王，而慷慨正是国王的职责之一。男人的手指急躁地敲打着赌桌，不断催促着对手下注，大概是输得太惨了，他显得非常急躁，不断地将手探向口袋检查着剩下的筹码，眼睛不自觉地往门的方向瞟，好像是在计划着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从他鼓鼓囊囊的口袋看来，他还有很多筹码可以输。不过如果波旁赌场的赌棍们保持以往的效率的话，这个男人不在欠下一大笔钱之前是走不了的，如果大学开设赌徒心理学的话，在贝壳区里绝对能揪出不少的教授。对于那些欠下巨额赌债却没办法还清的人来说，贝壳区也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式，根据以往的案件记录来看，贝壳区的人贩长久以来都在用非常高效的运输链把这些倒霉蛋贩卖到商业舰队上充当苦力，很多的醉鬼头天晚上还在纵情享受，第二天酒醒之后就莫名其妙成为了舰队船员，单就效率这一点上而言，联邦舰队的征兵处确实逊色了不少。

赌桌旁的男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在酒精的作用下又进行了一轮牌局。“这个地方平时也是这么多人吗？还是说这个地方就这一家赌场。”矮个子男人自言自语道。确实，想趁肥羊被吃干抹净之前来分一杯羹的赌棍已经挤满了波旁赌场。甚至有的人特意从别的街区赶来洗劫眼前这个不可多得的可怜人，可是由于赌客实在是太多，赌场的筹码几乎都已经换光了，因为换不到筹码而不能进入赌场的人只能在外面排队。赌场经理盯着钱庄里满满的蓝绿色联邦币，但却几乎找不到可用的筹码。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想或多或少的赚上一笔，而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人群中有一个人似乎自始至终都对赌局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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